《春宴》

作者:安妮寶貝

出版社:遠流

出版日期:2011年12月01日

愛如何逃脫生命的幻術/薩芙

 

《春宴》是一部必須除淨雜質才能深刻進入煉盡思維的作品。

  全文首尾以一名作家「我」接獲讀者沈信得的電子郵件來展開「實」相的故事線、並在書寫小說人物周慶長的故事中,愰若無意般融進沈信得的某段生命歷程與框架,形成虛實交錯,擬幻似真,不刻意把小說的情節邏輯化,甚至把讀者拉進觀察自然事物的角度,隨著地名跳躍、自然花草、流水昆蟲鳥鳴的春天饗宴,享受城鄉與都市裡的外物與人內心風景,如歷一場轉鏡快速的生命幻術。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既是一場春宴,縱使花繁錯落,最終是必須揮手道別的,只是,人總是在達到一個境地後,又再去追索另一存在,以為清晰,實則迷失,彷彿誤入桃花源,「不知有漢,無論魏晉」。

  

《春宴》中的幻術經常施展得巧妙無蹤。

  比如沈信得的養母貞諒生命裡三個男人:第一個囚她生育的男人(身)、許熙年(心)、琴藥(靈)對照周慶長的三個男人:一同、定山、許清池

  現實中沈信得(幼年英文名字Fiona)與莊一同是青梅竹馬,又於虛構中運用Fiona與周慶長是同事、與許清池有過關係的重疊幻象。這是寫作者在創作中的經常發生的聯結現象,也是一種為難。

  事實上,如果讓養母貞諒生育被抱走的嬰孩,層層勾成周慶長,故事於結構上無懈可擊,那麼敍述者「我」便克盡其職。

  虛擬故事裡的周慶長同事Fiona以及後來在春梅遇到的沈信得,卻是把現實中的人物解構成兩個生命體,如同沈信得的幼年與成年。只是這番細雕後的完整,會讓小說的「真實感」成為完全的虛構。

  作者把敍述者「我」身處的歧照、周慶長的春梅、沈信得的臨遠置入一座不可考據的城鄉之中,如同卡爾維諾《看不見的城市》讓人陷入迷離惆悵,實際的閱讀行為不得不接連中斷,無可抗拒進行自我哲辯,卻又脫離不人物干係,想弄明白情節怎麼了,隨同人物追索感情的存在。

  最後,小說家離開歧照,到京都演說,遇上沈信得,實有向川端康成〈古都〉致敬的意味。比照《春宴》與《古都》,後者原作中的雙胞胎姐妹千重子及苗子自小被分開,千重子長於養父之家(沈信得長於養母之家),因緣際會遇到苗子(周慶長);千重子及苗子相會一宿後,終於悄然分別。(沈信得與小說家相會一宿後,分別);川端康成描寫的是京都四時變化、禮俗節慶、人事浮沉(春宴描寫中國經濟發展與城鄉的差距、地震後的人心變化與成長、該怎麼秉燭夜遊古老城邦)

  安妮寶貝要告訴讀者的東西太多,相較於作品完成後要脫離的行事作風,他還是留了個敍述者「我」首尾篇幅,表達諸多的創作立場。

  如同《詩篇》所提:「黑暗也不能遮蔽我使你不見,黑夜卻如白晝發亮。黑暗和光明,在你看都是一樣。

  我們是被挑選的讀者,要如何在他愛的幻術裡逃脫?

  答案在第七章-慶長。揭開絲絨布。

  遊戲規則是:即使你知道絲絨布背後的黑幕,也要裝做對此一無所知。並且興致勃勃繼續推進。

  書頁就像是精雕細琢的玉皿、字句像是豐華的珍饈,他的文字本身就是一場無可推拒的心靈盛宴啊。

 

【閱讀現場】

  喜歡哲學思辯的讀者會在每一頁裡愛不釋手。若害怕迷失繁複的交叉虛實情節的話,提供您貼心閱讀的小提醒是:先讀歧照→信得→慶長。

【新書簡介】

給予所有期待、行進、破碎或完成的戀人、情人、伴侶們──
愛沒有對錯、真假、是非。它是人對自身的探索、實踐和驗證。
它不持原則,無需評斷。
它最終是一種洞悉,一種原諒。

兩個女子,看似平行實際卻交錯的追尋之旅,
一段真實的人生,與一個虛構的故事……

周慶長,一個傲然獨立的女子,她在情愛與意志中執拗穿行的寥落身形,不合時宜,卻異常堅定。
她偽裝很勇敢,以此真的變得很勇敢。偽裝不需要愛,以此沒有愛也一直存活。
但她需求情感來臨,追求絕對純粹的愛情,需索一種可無限度信任和依賴的關係,一種具備強烈存在感的關係,
為此她與情人碰撞鬥爭,激憤,怒吼,對抗,最終當純粹不可得,她捨棄一切、斷然決裂……
她在這段感情中最終領會和收穫到的意義,和痛苦一起互相糾纏,不可分割,但那依舊值得感恩。
僅僅因爲他的出現本身已帶給她生命全新的內容。

沈信得,一個形貌上看不出國別的女子,彷彿一個自然人,只被內在的心靈的河流推動,並隨之飄泊。
她的愛純粹而自由,沒有貪戀黏著,不受世間價值觀的沾染──
而這不過是想讓自己暫時得以忘卻。忘卻存在,忘卻記憶,忘卻時間,並抵達日常經驗無法揭示的心靈層面。
她需索探求來自另一個生命的美和能量,沒有佔有之心。與散發出光芒和熱量的事物聯結,趨於完整和飽滿。

兩個對情感失去信仰的女子,在蒼莽大地尋找自己的位置,
順應天然的規律,跟隨宇宙的節奏。碎裂自我,把它交付給命運的秩序。
無可置疑。相愛,是命運給予的使命。

她問他,這裡如此之美,可否停留。
他說,不。這不是我們的終點。

她一直在堅定而執著地往前走。往前走。終於把彼此的路走盡。
他完成在她生命中注定的任務。
她可以選擇記得或者遺忘他。但這種選擇已經不重要。
他務必會被時間的河流隔遠,推開。她要繼續前行。

這也許是每一個被愛碾壓過的人,在餘生都在做的一件事情。
她沒有倖免。她也沒有免俗。

這場愛戀,使她被打落原形。使她碎裂。使她再次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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