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少麟

出版社:九歌

 

──深藍色的燈光存於城市最晦暗的角落,向每個傷心人招手


《傷心咖啡店之歌》中的極端人物個性刻劃地十分成功,雖然有文評家認為在人物對話上的匠心巧運哲學探討破壞了小說應有的自然美感。但我卻認為可以把深奧的價值衝擊,運用情節及讓人物說出他們該有的話,來造成衝突與高潮,也不失為一種生硬卻再妥當不過的做法。

●以小說人物來看:
(1) 馬蒂-主角,追求自由為其整個故事發展的核心。
(2) 海安-成功的男配角。一個天之驕子,俊美,自私,擁有文化素養的本位主義者。
(3) 吉兒-特色的女配角。獨立,以社會責任為其中心,她是衝突的核心人物,牽動著所有文化批評的靈魂所在。
(4) 小葉-反比強烈的襯角。她國中畢業,與這群知識份子的相處與欲成為群體中一起與言論共舞所顯的自卑與無力感,烘托出其它人物強烈的批判性。
(5) 素園-溫和平素的襯角。為工作貸款而勞碌無力改變,懂得在激辯之中灌注和平元素。
(6) 藤條-物質主義襯角。最大的用途是襯托人物海安,或者整個社會架構的病態集結。
(7) 陳博士-高知識資本襯角。也是在職場議題上牽引的要角。
(8) 劉姐-平凡上班族襯角。突顯無力感,是馬蒂在工作場景中的襯角之一。
(9) 父親、後母、馬楠、馬桐等家人-作者把家庭視為社會架構下的基底問題,這位家人的安排在小說前1/4處便逐一淡化結論為寬恕。
(10) 耶蘇-中後段收場的樞鈕角。在後半段馬蒂追隨他的腳步來看,彷彿重演一次《聖經》的故事,其諷諭與強大的企圖,令我不禁為朱的膽大冒了不少冷汗。其中耶穌與海安糾葛的安排,也是朱最大的創意所在。


文評家認為書中人物為圓形人物。這也是以第三人稱敍述手法中最恰當不過的了。如果用第一人稱便無法把整個主題推展得如此長遠,而每個人物所代表一種的價值觀就安排得靈活靈現。也使這個些人物在這場戲中來回碰撞得有聲有色。作者在人物描寫的手法上用對照、反觀、環境、矛盾、語言下了不少功夫來描述。也形成本書廿萬字的厚重份量。

以場景來說,日間的工作職場廝鬥與夜間的傷心咖啡店裡的人我交談,反覆對照,形成情節推展上的最佳迴圈,而從馬蒂決定追求自由從台灣台北與馬達加斯加兩地的反比,是整個場景中最黑與白極端的對照。


●以情節舖陳來看:
從一場婚宴開始介紹主角馬蒂,用回憶的插敍手法,從學校、家庭的枷鎖上下了不少功夫。這很合理,因為整體教育架構。(家庭、學校、社會)是我們所知之的金字塔型。

作者用傷心咖啡店當做場景切換的過場、教育架構切換的界線,如玩溜溜球,收放自如。朱在人物、場景穿珠式出場上算是層次漸進。其中尤以耶穌一角的伏筆不少。如:傷心咖啡店裡(於文中1/4處)、北海岸花蓮海灘(於文中1/2)

而作者對結局的善終也是最恰當不過的了。馬蒂的自由與死亡、吉兒的責任與愛人遠走、小葉、海安、耶蘇白化的情感,以傷心咖啡店倒閉改成我心深處接手。


●小說中,我個人欣賞的人生探討面向,以及分別代表小說人物個性的對話:

馬蒂:「讓自己在社會上定位。多少人因為這句話,同時就讓自己在生命中定格?」

馬蒂:「人生的自修課裡,人人都在替你評分數,困擾馬蒂的是,她為什麼既不欣賞卻又必須這麼在乎別人的評分標準?」

馬蒂:「讓自己的生命內容量化、規則化、細節化、紀律化、社會化、機構化、機械化,然後,所有的事情就會變得簡單了。」

琳達(馬蒂的同學):「我知道我的行為太放蕩,但是我就是要跟大家的刻板挑戰。這是我的生命,我的生活,我為什麼要去管別人滿不滿意?….叫做社會適應不良症,….打從心裡孤立,我瘋了一樣在尋找,尋找一個不存在的,誰也不侵犯誰,誰也不管誰的世界。當然我找不到,所以我不顧一切的更加放蕩,想要侵犯每個人的人生觀給我做補償。」

吉兒:「你們的論調有嚴重的自我主義問題。要知道極端的自我主義是最頹廢的。你們的生命被社會滋養,卻不願意對社會做任何回報,還媽的侈信你們靈魂中的清晰就是對社會最大的回報。要做午樣的人當然隨你的便,但是在享有們的極端自我時,不要忘記你們的自我得來自別人的自律。沒有別人對會的建設性,你們連頹廢的屌分都沒有!自由的前提是群體足夠的自律,融入社會倫理的生命!」

海安:「妳的意思是沒有社會存在在先,就沒有灌輸到我們身上的知識、文化、文明教養,造成我們足夠的自覺,自覺到沒有自由的痛苦。沒錯,如果我們追求的不僅僅是動物一樣的自由,而是在理性上施展自我的自由,那麼社會的在自由之前。可是我們在談論的是兼具理性與獸性的自由。既然說到人與社會互為生存關係,妳就不能否認這種自我主義中頹廢的積極性。沒有自我主義,甚至沒有寂靜主義,那麼這個社會就真的沉悶沉寂了,在這樣世界裡,連只知道自律的人都要無聊得跳樓。」

馬楠:「讀法律是爬到社會巔峰最快的途徑。從小到大我所有的讀書過程都在學怎麼爬到別人上頭,怎麼去贏。學校裡是這樣,社會也一樣。社會裡比較的是財富,我不覺得做一個有錢人有多高尚,可是那比較有樂趣,至少有不必再屈已從人的樂趣。這個世界的度量衡是錢,我想通了,既然生存的是這種環境,那只有盡量做一個強者。你改變不了制度,只有征服它。」

吉兒:「黑暗並不能造成陰影,光亮才能。」

陳博士:「什麼叫鄉下?廣闊田野和恬靜生活?台灣沒有所謂鄉下了。交通和傳播已經讓鄉下和城市的生活漸漸同質化,還有價值觀上的同質化,除了比較寬敞的居住空間之外,鄉下人所追求的和城市人一樣,卻還少掉很多機會上的優先性。」

馬蒂:「不管人與人之間有多少仇視對立,最後得勝的,只有時間,時間會慢慢收拾雙方,一個先,一個後,終究都歸於塵土,塵土哪來的仇恨呢?」

一場場康德、尼采、自我、人本的哲學思辯與衝突正是《傷心咖啡店之歌》所欲導入人生面向的方法。把如此瀚大的價值觀拿來小說中反咀,我實在佩服朱的勇氣。

正如書本後頁所述:「傷心咖啡店深藍色的燈光存在於城市最晦暗的角落,一閃一閃,向每一個傷心苦悶的人招手。」

這是一本讓人讀了有些淡淡哀愁且對文中所釋哲理不斷想去參透的好書。

目前收藏作者相關作品該有《燕子》《地底三萬呎》。《燕子》的調性跟《傷心咖啡店之歌》風格較為一致,《地底三萬呎》的科幻設定就比較跳脫出道作品的風格,目前為止有關朱少麟,仍是相當神祕。

 

這三部是多年前所讀的,也許重讀之後會有不一樣的想法。有讀者看過的話,也歡迎跟我分享一下心得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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